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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的情緒而已，不能再任由其發展了，除非自己想要快速垮掉。
必須做點什麽！自己還有很多必須做的事。
不要認輸，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輸給自己。能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流川楓八月六號和同學們一起結束了修學旅行，回到神奈川。
奈良一行，除了時不時應付白癡櫻木來找碴，他玩得還算愉快吧，出來走走，到以前沒去過的地方見識一下，果然令心情爽朗不少。
回家時挺累的了，他將買的傳統的面具玩具交給小宏，又美容鹽——見不少女生都買了，交給媽媽，洗個澡就匆匆去睡覺了。
轉天一早，他拿著相片騎車去了仙道的公寓。
以陵南目前的實力，打進決賽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他猜那個人現在在公寓了。
一進屋，他不禁楞住。怎麽亂成這樣？
桌上堆著幾摞書籍堆，最高的已經歪斜倒塌，僅剩的那點地方上攤開著習題冊，頁面中間夾著鉛筆。兩把椅子上也都是倒扣的參考書和習題冊。沙發上淩亂扔著衣服，背包，靠墊等雜物。電視機和窗臺上都浮著明顯的一層灰。顯然是好久沒有整理過了。
“誒……”
仙道聽到動靜，打著哈欠從臥室走出來。一見來者是“女朋友”，立馬精神起來。
“呀，終於回來啦！怎樣，玩得開心不？”
“……”流川楓歪著腦袋打量他，這個人一向挺在意外表的，在家就算不打理頭發，也不至於不處理胡須，他人中處有一層淡淡的黑色絨毛。而且，好像好幾天都沒洗臉似的。莫非是打輸了，打擊太大就什麽都不想幹了？
“怎麽啦？”仙道不禁摸摸下巴。“餵，給我帶什麽禮物了沒？”
“你這是怎麽了？”流川楓反問。
“什麽啊，我挺好的啊。”仙道下意識左右看看。“噢，這些天啊，我幾乎每天都在念書啊。除了去買參考書，吃飯，還有去圖書館借書……都沒出過門哩。念書念得得天昏地暗啊，哪還顧得上其他的。”
流川楓一言不發拉著他來到衛生間，讓他看著墻上鏡子裏的自己。
“洗澡，拾掇下屋子能用多少時間？”
“哈，”仙道並不為自己此時的儀容詫異，反而笑了，“我等著你呢。因為有你幫我收拾啊。”
“澡我每天都洗啊，不信你聞聞看。嗯，就是，洗得不怎麽仔細啦，一沖就完。”
“白癡！”流川楓瞥了他一眼，找出抹布，開始擦拭客廳的窗臺。
“你去把胡子刮了，頭發也弄一弄吧。”
仙道驀地從背後摟住他，頭貼在他背上。
“嗳，真的沒有給我的禮物嗎？”
流川楓輕輕轉過身，放下抹布，拍了拍手。他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小背包打開。
“這給你。還有相片。”
“這是什麽？藥膏啊。”
他點點頭。是在一家傳統老字號藥店買的治療外傷的特效藥。買完才想起這個人就要引退了，可是那也會有意外拉傷什麽的時候吧。
“噢！鹿耶！”仙道匆匆瀏覽著手裏的照片。他在沙發上坐下，看著哪張拍有兩三只母鹿趴臥在草地上的照片。“看起來好溫順的樣子誒，這是哪兒，奈良公園嗎？”
“嗯。”
“感覺和你蠻像的啊，真想摸摸看。”
白癡櫻木說也就罷了，怎麽這個人也這麽說？他在這個人身旁坐下。
“……你們的比賽，如何？”這種問題或許不該問吧，可他還是想了解一下。果然，這個人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些許失落。
“第二場就結束了。”仙道簡短地回答。“現在，我該只顧念書了。”
“要考上好學校。”
“對，聽你的哎。”
“流川，有件事想問你。”仙道身子前探，雙肘搭在膝蓋上，看著前方的電視機屏幕。
“你和同在青年隊的川上，有過沖突？”他不知道那家夥是如何得知他們的關系，離開東京後便沒再和那家夥有過任何接觸，以流川的性格也不可能告訴那種家夥，他推測他們被暗中調查了，至於原因，記得流川上次集訓回來跟他說過很討厭那家夥說的一些話，那麽很有可能他們在集訓中產生了矛盾，令那家夥懷恨在心。
“他說什麽了？”流川楓立即嚴肅起來。
“果然……”仙道緩緩轉過頭看著他。“以後，不要再和那種家夥有任何接觸。”他以凝重的口氣提醒他。不可能要求流川退出青年隊，他絕對不會接受，只能勸他盡量忍耐。“你馬上又要去集訓了吧，記得我剛才說的，無論那家夥如何示威，挑釁，都別搭理。就保持你平常的態度，當看不到，聽不到就是了。”
“他把你怎麽了？”流川楓有些緊張，他留意到這個人眼中閃過犀利的怒火。那混蛋一定是做了什麽，太過分了！
“沒有，”仙道矢口否認，“就和過去一樣，見我們輸了幸災樂禍而已，過來說了些有的沒的。放心，我不放在心上。只是——”
“我不放心的是你。”
“切！”流川楓撇了下嘴角。那人還想挨揍不成？
“誰會怕那種家夥。那人就是欠修理。”
“是啊，當然不怕。”仙道拿過他的手，握著摩挲。“我是怕你沖動，答應我，忍一忍哈。”他用力捏住那只企圖掙開的手。“聽話，就忍耐一下下。那家夥，早晚再也說不出話來。等著瞧吧。”
“你……”流川楓感到這個人身上有什麽不對勁。“你打算做什麽？”
“什麽也不做啊。”仙道挑起一邊嘴角笑道。“嗯，我想……”他瞇縫起眼睛打量著對方，“我想你和睡。”
流川楓霍地一挑眉。“真的？”
仙道輕輕點頭。“嗯，就這樣。”
每每失落，流川都在身邊，自己融化在他的熱切和關愛中，讓自己得以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的誠摯與熱情，流川是自己不願也不能失去的。現在，他決定，一定要守護這份澄澈的熱情，只要那家夥不威脅到流川的前程，不管那家夥做什麽就忍讓，他不會出手，不然，即便化身為魍魎也在所不惜。
流川楓是做好了準備，以為這次能做到最後，可最後一刻，這個人還是停了下來，不禁有所失望呢。他想即便再過兩年，身體也不會有多大改變了吧，為何這個人就這麽在意成不成年這點呢，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麽。
“嗳，在關西這幾天，你好像曬黑了點呢。”仙道的手指在他胸口輕彈。“那個，飲食什麽的還適應得來吧，沒生病吧？”
“少啰嗦。”流川楓瞥了他一眼，但是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呵呵，回家來是休息幾天……對了，今年集訓什麽時候去，通知了嗎？”
“十號。”三天以後，為期仍是一周。回來以後依然在盂蘭盆假期，趕得上去祭拜爸爸。
“唔，這段時間我就只能接著念書嘍。”仙道撅著嘴聳了聳肩。
剛要開口就想起這個人家裏上月底爆發了沖突，盂蘭盆節他不可能回東京去了吧。他不在的這一周這個人……
仙道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了什麽，寬慰地笑道：“你看，從廣島回來這幾天我一個人不都在好好溫書嘛！”
“啊，餓死了誒！早上起來我還什麽都沒吃呢，這就又消耗了一下……嘿嘿。要餓掛了哦。”
“你想吃什麽？”流川楓撐著床鋪坐起來。
“誒，什麽都可以啦。剛‘吃過’你哩，接著又能吃到你做的飯，真幸福啊。”
“蠢材。我去沖個澡，然後出去買材料。”
“好啊，好啊！”
“你也打理一下自己吧。”
“什麽啊，我這樣，你討厭了啊？”仙道撚著垂在額前的碎發，“邋裏邋遢的你就不喜歡啦？”
“沒那回事。”
流川楓出門買食材，這段時間，仙道用剃刀刮去嘴邊孱弱的胡須，花時間吹頭發，讓頭發像以往一樣豎在頭頂，感覺有點長了，效果打了折扣，抽空去剪短了吧。不過此時鏡中的形象多少令他滿意。
抹布還放在窗臺上，他接著擦拭窗臺，而後是電視機，沙發上的臟衣服統統扔進衛生間角落的盆裏，靠墊之類的雜物擺正。簡單收拾之後，這間小屋比剛才像樣多了。
流川楓提著超市的塑料袋回來了，眼前一亮，這屋子讓人舒服多了。就是桌子，上面還那麽多書，怎麽吃飯啊？
仙道想想也是，可實在騰不出多餘的空間了，他只好將一部分書先挪到地上。
“你哪來這麽多參考書？”流川楓過來幫忙。
“啊？我說了呀，新買的，還有借來的……以前我覺得沒必要吧，可還想再努力點那就需要了。”
仙道把空調打開，室外機頓時發出很大的噪聲。“一會兒做什麽好的呀？”
“炒面，還有裏脊肉排。”
“誒，可我想吃糖醋裏脊啊，上次就想了。”
“不會。”這個人自己說吃什麽都好的！
“哇，你說的也太直接了。”
“好啦，去弄吧。”仙道笑了下，拿起書本坐到沙發上。
流川楓點點頭，去了廚房。
仙道放下書，看著廚房門口舒了口氣。不過短短幾日，經受的心靈磨難卻令他覺得仿佛過了好幾年，但終於闖過來了，不是嗎？不敢說因此自己變得多麽堅強多麽成熟，可到底是平靜下來了，找回了原本的心態，也增加了一點人生的積澱吧，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重蹈崩潰的覆轍了。時間不會因為什麽起變化，不會憑空變長亦不會縮短，只會按部就向前推進，所以一切終將過去。其實一切都有解決之道，所謂的絕望不過是自己將路斷絕了，斷絕自救的道路，那麽誰也幫不了，想象會使人絕望，想象會令人墮入悲哀的深淵，不去想象，不去放大情緒，前路自然會浮現在眼前，會明白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嗯，這幾日差不多與世隔絕了，過幾天叫越野出來吧，不知他是不是還在懊惱。他們還沒發表引退感言呢，這次一定要出席，要圓滿地劃上句號。
作者有話要說： 咳，該更新了===
——————
小劇場又該到仙道學姐的故事了~~~
學姐還是有朋友的，男生人緣也好，所以他們常維護她，不過擠兌她的人今天又趁學姐上體育課時把她的制服和書包給藏起來了，學姐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流川今天訓練結束早了，就按說好的來這邊找學姐，看到學姐急匆匆在學校樹叢裏找來找去，就問她幹什麽來著，然後幫她一起找，最後在舊倉庫外面的旮旯找到了制服和書包，流川說了就別換什麽制服了，穿學校的運動衣挺合適的~
☆、五十六、碎片之惡意
群馬縣伯父家的堂姐來了。專程來看望他的。
一開門，仙道大為吃驚。
這位身材胖胖，臉上總是掛著充滿活力笑臉的堂姐，今天卻一見到他就哭了。
這令他一時手足無措。趕忙接過堂姐手裏的提包，將她請進屋來。
堂姐在沙發上坐下，從裙子口袋裏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深吸了口氣，說她都知道，已經聽說了。
這位堂姐一直對他有別樣的好感，所以才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有著很更深的感觸。他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便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打算靜靜聽她說。
堂姐告訴他，他怎麽都是仙道家的人，不用避諱，逢年過節什麽的該回來就回來，不想回自己那個家，就到群馬來呀，這裏有爺爺還有伯父呢，都很惦念他的。
他點點頭。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不是你的錯。”
堂姐下結論般說道。
是啊，他有什麽錯呢？在何種狀況下降生，他根本決定不了。可他卻儼然成了家庭矛盾的核心，除了保持距離，還能做什麽呢。
“你爸爸……這次回來，爺爺訓斥他了，作為晚輩或許我不該這麽說，可這個錯誤的確是因他而起啊，你是無辜的，卻像這樣……搞得好像被家庭驅逐一樣，豈不是太沒有道理了。都什麽年代了，還搞什麽私生子歧視，別以為我不知道，有私生子的大人物難道少啊。”堂姐又用手絹擦著眼睛。
“啊，你們依然是我的親人，這我知道，不會改變，只是我覺得眼下碰面的話——”
“尬尷？”
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吧。
“這樣，你可以自己回來啊！東京的家……”
“謝謝你，我了解你的心意啦。”仙道說道，“現在我忙著念書呢，要應付升學考試了。家裏的事，我不會想太多。”
“嗯，你能想開那當然最好。這個假期你不回來，就換我過來陪你好了。”
這樣也不錯啊，還以為盂蘭盆節假期和夏日祭只能一個人泡在書堆裏度過呢。仙道微笑著點點頭，“好呀。”
“對了，你住在哪兒？我這裏……你看，不太方便啦。”
“我有預定旅館，一下車就急著到你這裏，一會兒過去辦入住手續。”這時堂姐的口氣多少爽朗起來了。
“打算待多久？”
“怎麽也要過完夏日祭啊，我連浴衣都帶來了。反正我在家也沒什麽別的事。”
“那，要不要先帶你逛逛，晚點送你過去？”
“好啊。”
堂姐好像喜歡鮮艷顏色的衣服，粉色啊，黃色啊，可這些顏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無疑使身材看起來更圓潤，雖然她嘴上總會嚷嚷著要減肥啊，想變瘦啊，瘦一點才漂亮，但在衣著選擇上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視覺效果。可能她也就是說說，不是真的非要變得很瘦不可，或許其實暗色的衣服也有，他沒見過而已，畢竟每年見面的機會不多。
“Akira，這麽說，你以後就不打球了嗎？”
仙道帶堂姐去了湘南海岸公園，在海邊散過步之後，他見時間不太早了，去橫濱是不太可能了，就帶著她來到那個帶籃架的小公園——雖不是什麽名勝古跡，對於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當他解釋過前幾天已經完成了引退儀式，三年級了嘛，社團活動也該告一段落了，堂姐擡頭望著那個寒傖的籃架這般問道，表情帶著些許惋惜。
“啊不，到了大學再說呀。”
“你是很喜歡打籃球的吧？雖然比賽什麽的我不太懂。”
“嗯，喜歡呀，可這不是要畢業了。”他笑了笑。
“Akira，你有女朋友吧？”
這個問題，堂姐的眼中明顯已經有了答案。
“有啊，是很喜歡的人。”
“已經決定將來娶過來當‘媳婦’了。”
“很漂亮的人哦？反正肯定不是我這種胖子。”堂姐撅了撅嘴。
“每個人都這麽說啊，”仙道聳了聳肩，“不過的確是事實，漂亮是公認的。幹嗎這副表情呢，你有你的美啊。”
堂姐笑了起來。
“對方是怎樣的人？方便的話，能不能帶來見見，讓我認識一下？”
“好奇啦？你該不是……為這事才特意來的吧？”
“一部分目的啦，你可別誤會呦，我主要還是關心你才來的哦。”
“很可惜呀，現在還真是不方便，他……楓咪咪不在神奈川。”
堂姐點點頭，大概認為對方是和家裏人一起去祭祖了。
“哎呀，總不至於是只貓吧？名叫‘楓’嗎，看來是個斯文的女孩子嘍？”
“這樣看是哪方面了。有時蠻狂野的。總之是個直率熱情的人。”
“狂野是在什麽時候？”堂姐笑得有點壞。
“餵，你想到什麽了啊！矜持一點啦，不然小心將來嫁不出去哦。”
“哎，討厭啊！”
“明天真的帶我去元町？”
“當然，去橫濱必去元町啊，很洋氣的商業街呢。”仙道去過那麽兩三次。“中華街自然也要逛一圈嘍。”
堂姐忽然想起來了，“不會耽誤你覆習吧？”
仙道擺擺手，“不差這幾天啦。”
那人故意找碴，明顯是想報覆他。
在青年隊的封閉式訓練營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那麽幾個人，完全避免接觸是不可能的。
在做基礎傳接球練習時，那人好幾次故意把球往他身上砸，卻裝成失手，主動禮貌地道歉。進行分組體能訓練，尤其是一些拉伸活動，需要隊友幫忙有身體接觸，那人不是故意用蠻力就是暗地給他一肘或踹他一腳，惡意的小動作不斷。練習比賽就更不必說了，總是找機會沖撞他。若換成別人，他根本就不會計較，白癡櫻木也常常無端找碴，但性質不同，那完全是幼稚的胡鬧，沒有深刻的惡意，但這人不是！
青年隊的帶隊教練遠比學校球隊的教練嚴格，是他遇到的最嚴苛的教練，態度嚴厲，措辭粗魯，訓斥人開口向來是“爾”或“爾等”這種稱呼。若訓練中和隊友發生爭執，下場可想而知，唯有忍耐了。
流川楓一忍再忍，再三克制，可是唯有一樣他怎麽也忍不下去。
這晚，他在集體浴室洗過澡回到宿舍，距離熄燈還有一些時間。
那人盤腿坐在地板上擺弄他的背包。
他幾步沖進去，一把搶過背包，一臉嫌惡地瞪著他。
“那是……美軍的東西吧？”那人指著他背包帶環扣上掛的鑰匙鏈，“是真的來覆槍彈殼哦。”正是仙道從橫須賀的紀念品商店買來送給他的。
“……”不明其意。
“我記得，我記得啊——上次掛的不是這個啊。”
“！”他心裏突地一驚，莫非……是最壞的那種可能性，水母造型的鑰匙鏈……
“你想起了什麽呢？”
那人的笑容，那是一種只能令他想到排汙管的低劣笑容。
那人站起來，歪著腦袋聳了聳肩，走回自己的鋪位坐下，兩三個同伴正等著他過去聊天。
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反覆幾次，確定情緒壓制下來，放好背包，從裏面拿出隨身聽，在自己的鋪位躺好，用耳機牢牢塞住耳朵，將音量調大。那人的汙言碎語仍不斷傳進大腦。真的是忍無可忍。
他第一次對集訓產生厭惡感，巴不得這一周快點過去，再也不想見到這混蛋！
十五號，夏日祭廟會上，堂姐穿著帶來的粉紅色浴衣，還把頭發盤了起來。
從面料看來，應該價格不菲，近年來高檔浴衣的價格都趕上和服了。堂姐住在家裏，平日除了照顧爺爺就是打打零工，既沒有結婚也沒有其他更多的需要花費的地方，存的錢用來買幾件高檔服飾蠻正常。
仙道把越野也叫出來了。他已經和家裏人祭祖回來了，眼下正閑著呢，又沒有可約的人……呵呵。
堂姐之所以會長成這種胖胖圓圓的身材，他似乎了解原因了，一路上見到小吃攤她必定湊上前去買，棉花糖，蘋果糖，章魚燒，限量免費領取的水果串，炒面……怎麽能吃下這麽多零食，明明吃過晚飯才出來的耶！啊，如此繼續下去，她是不可能瘦下來了，不過比起苗條她顯然更愛美食啊。
發現越野和堂姐還蠻聊得來。如果……嗯，只是假設一下，他們湊成一對應該會美滿吧。可是，據他了解，越野是挺在意對方外表那種，算了，這種事啊，還是順其自然吧，主動撮合反而會破壞什麽。——這是他才意識到的。
堂姐忽然想起了，問他們為什麽不穿浴衣？都是普通的T恤衫配牛仔褲，腳下人字拖。
仙道放眼張望街上的行人，顯然穿浴衣的女生多過男生啊，男生隨意點無所謂啦！再說，他也沒有。越野倒是有，不過，他覺得要是有女朋友，迎合她的穿著就該換上，問題是自己又沒有，就是隨便逛逛，還穿的像那麽回事是要怎樣啊？——當然他沒直說，隨口敷衍懶得換。
“書念得怎麽樣啦？”堂姐跑去撈金魚，站在一旁的仙道趁機問越野。
“總覺得啊！”越野不知怎麽的嘆了口氣。“一下子，找不到目標了。”所答非所問的回答。
他很快自己解釋說：“兩年半的時間都在籃球上拼命，忽然就這麽不打了，一時適應不過來吧？你也是吧？”
“又不是絕對不能打了，不用那麽拼命，私底下練練也不是也行。”
“嗯，”越野擺了下頭，“大概我沒你那麽能想得開吧。”
“其實沒什麽想不想得開，我只是覺得無論如何都只能往前看，已經過去的，就慢慢放下吧。”
“流川怎樣，訓練還沒回來？”
見堂姐站起來轉過身，他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們聊什麽呢？”
“哎，全失敗了啊？”
堂姐兩手空空。她倒也沒怎麽失望，“是啊，算了，去玩別的吧。”
“啊，差不多該去看煙花了吧？”越野問。
“嗯，我們到海邊去吧。”仙道點頭說。
集訓終於結束了，坐上返回集合地的大巴車，流川楓在心裏長長舒了口氣。
總算沒讓那人得逞。
處處給自己下絆子，無非是想法設法激怒自己，好讓自己在沖動之下犯錯被教練體罰，直接開除了更好。他才不會上當呢。
不想和那人交手。這也是第一次產生這種想法。應該說是不屑。情緒問題，他以前從會把私人情緒帶入球場，無論是什麽樣的人，只要熱愛籃球認真比賽，他都會視為值得尊重的對手，但那人，出現在球場上，他覺得是對籃球這項運動的侮辱，球技和人品的確不必非得聯系到一起，可也得有個最低限度。這個限度因人而異，反正那人的做法已超出了他能容忍的底線。
很快他發現自己想錯了。把那人的壞想得太簡單了。
——你們做過吧。
顧問教練宣布解散後，那人悄悄溜到他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都住到一起過，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麽。很爽吧？和男人比女人更爽？
他登時僵在原地，腦中轟然亂成一片，全身動彈不得。
為什麽？為什麽這人知道？絕對不可能是仙道說的。可那又是為什麽？
——幹嗎？還想和上次一樣？來啊，來揍我啊！
惡意深不見底。
站在並不涼爽的街上，他感到背脊不禁陣陣發冷。
那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什麽都知道，而且隨時有可能把一切都說出來，讓所有事曝光。沒有馬上這麽做的原因——
為什麽要這麽做，做這種事……
那人做過什麽，他揣度不出，恐怕那絕對是令他發指的。那人曾親口誇耀過以前怎麽欺負澤北，澤北還不曾招惹過他，那麽在廣島比賽時對那個人豈不是——
狹小的廁所隔間裏，那人對仙道拳打腳踢，一邊威脅他要把知道的事全部說給教練和評委一邊逼他下跪，甚至把腳踩在他頭上……
怒意開始源源不斷湧上心頭。
偷襲的是他，打人的也是他，有事盡管沖自己來啊！
好半天他都佇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緩過神來，發現身邊的隊友早已散去。
仙道送堂姐到新橫濱站，和她道別，目送她提著行李包走進月臺後搭車返回鐮倉，再回到自己的公寓。
進站前堂姐再次叮囑他，新年時可得來啊，回群馬這邊來。他無奈地笑著說，自己可是應屆考生耶，正月也不可能閑著的，不過若是時間允許，就回去待一兩天。
今天是流川回來的日子，不過那小子應該先回家，怎麽也要休息一晚才會來找他。嗯，晚點給他家打個電話吧！
玩也玩過了，該接著用心溫書了。得把這幾天落下的進度趕上去。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太過投入以至於沒註意到門外傳來動靜。
關門的響聲之後是什麽東西“啪”撂在地上的聲響。
這終於引起了他的註意，下意識扭過頭去。
“咦——？”
“女朋友”呆呆地佇在玄關，臉色蒼白，神色肅然。
“直接就過來了？”他馬上站起來，笑著迎上去。“怎麽，這麽想我啊？”
流川楓的神色卻絲毫沒有緩和。
“怎麽啦？”他將手搭在對方肩上，發現“女朋友”身體很僵硬，手心上全是冷汗。
他能猜到是因為什麽，但真的不希望猜中。
流川楓驀地緊緊摟住他。
“啊……我知道，我知道了。”他深切地點點頭同時安撫般輕輕拍著他的背。“真是委屈你了。”
流川楓搖了搖頭。“你才是。”
“嗯？我怎麽了？”
“告訴我，那人怎麽你了！”
“沒有啊，”仙道眨了眨眼，“就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
“絕對有！”
仙道倒吸了口氣。
“我想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你先告訴我，你和那家夥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是不是……他騷擾你了？”
流川楓咬了下嘴唇，垂下視線。
“若是真的，我一定教他付出代價。”
“不是。是我——”
仙道拉著他坐到沙發上，流川楓花了點時間慢慢將上次集訓結束後自己如何跟梢，如何偷襲那人，還有這次集訓的事講完。他猜那人撿到了自己弄丟的鑰匙鏈，這也是他最在意的，至於為什麽會知道他倆的關系就怎麽也想不出了。
仙道聽完面無表情，眼神嚴峻。
“雖然打人不對，不過，打得好。”半晌他點點頭說。“下次再碰到這種家夥，換個教訓方法，不一定非要使用暴力，更不一定非要親自動手。”詭異的冷笑。
“我來想想看，接下來該怎麽辦……”其實從廣島回來沒幾天他心中已有個大致形成的計劃。有生以來頭一次有人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同時也讓他更深刻地認識了自己，若是必要他可以比任何人都冷酷。之所以猶豫，他不想失去和流川在一起的資格。
流川楓從此時的他身上意識到了什麽，忙說：“別啊。”
“怎麽，你還同情那家夥？”
那人怎樣都是自作自受，只不過不想讓面前這個人冒險。
“那人沒對你動手吧？”沒有被逼迫下跪什麽的吧。
“不至於啊，那可是在體育館外面，打人會怎樣，他還不至於這麽蠢。”
流川楓這才稍稍放心了些。“那你想怎麽做？”
“這個，”仙道歪了歪頭，雙手墊在腦後，忽然一副放松的樣子，“我們總不能任他擺布，整天戰戰兢兢活在他的威脅下吧？”
“反擊吧。”
“把主動權搶過來。”
“？”
“被對方進攻得分了，接下來不是該看我們的了？我是想過讓他徹底消失，不過現在計劃變了，只要他肯乖乖閉嘴就行了。這樣，自己也不至於有什麽麻煩。”
“能做到？”
“能啊，就是方法比消失覆雜些。只不過，對他本人來說——啊，那是頭魍魎，或許還不如直接消失來得更痛快些。”
流川楓像審視陌生人般凝視著他。原來這個人並不窩囊，或許比自己想象的更殘忍，這樣的他並不可怕，反而讓他人覺得可靠，只要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不過，他自己也並不軟弱！
“你不用為我做到那個地步。”
仙道溫和地笑著拍拍他的手背，“沒人喜歡被威脅、被牽制。”
“我的確勸你忍讓，自己也在忍讓，但是，似乎沒用啊！忍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就算你先打人是錯了，但有必要這麽逼迫我們嗎？這種揪住別人小辮子不放的家夥……你襲擊他的證據可能握在他手裏，他又通過暗中調查清楚我們的關系，不過只要我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我根本傷害不了我，但你會甘心嗎，再怎麽忍讓，他依然隨時可能把這一切都捅出去讓你前程盡毀。而且那家夥犯的最大錯誤，是拿你來威脅我。當然得給他點顏色瞧瞧嘍，有必要讓他了解一下窩囊廢的骨氣。啊，可是對象是魍魎啊，警察什麽的又派不上用場。”
“——你已經給自己惹了麻煩，恐怕自己還沒意識到。”搬家公司那個怪胎曾說過這句話，流川楓驀地想起來了，當時的確沒意識到嚴重性，莫不是正指此事。
“那個怪胎……”
“嗯？”
“去找他！”流川楓說。“你待過的那搬家公司，有個前輩，他知道以後的事。”
“寬木前輩？”仙道一拍腦門。“瞧我！一直說改天單獨拜訪他哩，結果拖到現在。你怎麽想起他了？”
“什麽預測學什麽的，他不是很懂麽。”
“噢、噢，有道理。”仙道笑笑，“的確該找前輩好好聊聊啦，我呀，最近算是跌進運氣的谷底了。”
“我也去。”
“誒，你不是不相信那套嘛。”
“白癡。”
“啊，我們不說這些啦，總算回來了，說點開心的吧！”仙道站起來走進臥室。
不一會兒，拿著一條針織的灰色收腿運動褲走出來，“喏，這是我在元町買的哩，趕緊穿上瞧瞧。”在他面前抖了抖，褲子口袋處繡有奇怪的徽章。
“還沒告訴你呢，放假這幾天我堂姐大老遠跑來看我，就帶她到處逛逛、玩玩。嗯，是我伯父的女兒啦，爺爺這邊的親戚還都蠻惦念我的呢。”
這褲子短啊！才到腳踝。流川楓鼓著腮幫子瞪他。
“什麽呀，應該這樣穿。”仙道把褲腳稍往上提，故意一邊收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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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須做點什麽！自己還有很多必須做的事。
不要認輸，無論什麽時候，都不能輸給自己。能拯救自己的也只有自己。
流川楓八月六號和同學們一起結束了修學旅行，回到神奈川。
奈良一行，除了時不時應付白癡櫻木來找碴，他玩得還算愉快吧，出來走走，到以前沒去過的地方見識一下，果然令心情爽朗不少。
回家時挺累的了，他將買的傳統的面具玩具交給小宏，又美容鹽——見不少女生都買了，交給媽媽，洗個澡就匆匆去睡覺了。
轉天一早，他拿著相片騎車去了仙道的公寓。
以陵南目前的實力，打進決賽是不大可能的，所以他猜那個人現在在公寓了。
一進屋，他不禁楞住。怎麽亂成這樣？
桌上堆著幾摞書籍堆，最高的已經歪斜倒塌，僅剩的那點地方上攤開著習題冊，頁面中間夾著鉛筆。兩把椅子上也都是倒扣的參考書和習題冊。沙發上淩亂扔著衣服，背包，靠墊等雜物。電視機和窗臺上都浮著明顯的一層灰。顯然是好久沒有整理過了。
“誒……”
仙道聽到動靜，打著哈欠從臥室走出來。一見來者是“女朋友”，立馬精神起來。
“呀，終於回來啦！怎樣，玩得開心不？”
“……”流川楓歪著腦袋打量他，這個人一向挺在意外表的，在家就算不打理頭發，也不至於不處理胡須，他人中處有一層淡淡的黑色絨毛。而且，好像好幾天都沒洗臉似的。莫非是打輸了，打擊太大就什麽都不想幹了？
“怎麽啦？”仙道不禁摸摸下巴。“餵，給我帶什麽禮物了沒？”
“你這是怎麽了？”流川楓反問。
“什麽啊，我挺好的啊。”仙道下意識左右看看。“噢，這些天啊，我幾乎每天都在念書啊。除了去買參考書，吃飯，還有去圖書館借書……都沒出過門哩。念書念得得天昏地暗啊，哪還顧得上其他的。”
流川楓一言不發拉著他來到衛生間，讓他看著墻上鏡子裏的自己。
“洗澡，拾掇下屋子能用多少時間？”
“哈，”仙道並不為自己此時的儀容詫異，反而笑了，“我等著你呢。因為有你幫我收拾啊。”
“澡我每天都洗啊，不信你聞聞看。嗯，就是，洗得不怎麽仔細啦，一沖就完。”
“白癡！”流川楓瞥了他一眼，找出抹布，開始擦拭客廳的窗臺。
“你去把胡子刮了，頭發也弄一弄吧。”
仙道驀地從背後摟住他，頭貼在他背上。
“嗳，真的沒有給我的禮物嗎？”
流川楓輕輕轉過身，放下抹布，拍了拍手。他拿起擱在沙發上的小背包打開。
“這給你。還有相片。”
“這是什麽？藥膏啊。”
他點點頭。是在一家傳統老字號藥店買的治療外傷的特效藥。買完才想起這個人就要引退了，可是那也會有意外拉傷什麽的時候吧。
“噢！鹿耶！”仙道匆匆瀏覽著手裏的照片。他在沙發上坐下，看著哪張拍有兩三只母鹿趴臥在草地上的照片。“看起來好溫順的樣子誒，這是哪兒，奈良公園嗎？”
“嗯。”
“感覺和你蠻像的啊，真想摸摸看。”
白癡櫻木說也就罷了，怎麽這個人也這麽說？他在這個人身旁坐下。
“……你們的比賽，如何？”這種問題或許不該問吧，可他還是想了解一下。果然，這個人吸了口氣，臉上露出些許失落。
“第二場就結束了。”仙道簡短地回答。“現在，我該只顧念書了。”
“要考上好學校。”
“對，聽你的哎。”
“流川，有件事想問你。”仙道身子前探，雙肘搭在膝蓋上，看著前方的電視機屏幕。
“你和同在青年隊的川上，有過沖突？”他不知道那家夥是如何得知他們的關系，離開東京後便沒再和那家夥有過任何接觸，以流川的性格也不可能告訴那種家夥，他推測他們被暗中調查了，至於原因，記得流川上次集訓回來跟他說過很討厭那家夥說的一些話，那麽很有可能他們在集訓中產生了矛盾，令那家夥懷恨在心。
“他說什麽了？”流川楓立即嚴肅起來。
“果然……”仙道緩緩轉過頭看著他。“以後，不要再和那種家夥有任何接觸。”他以凝重的口氣提醒他。不可能要求流川退出青年隊，他絕對不會接受，只能勸他盡量忍耐。“你馬上又要去集訓了吧，記得我剛才說的，無論那家夥如何示威，挑釁，都別搭理。就保持你平常的態度，當看不到，聽不到就是了。”
“他把你怎麽了？”流川楓有些緊張，他留意到這個人眼中閃過犀利的怒火。那混蛋一定是做了什麽，太過分了！
“沒有，”仙道矢口否認，“就和過去一樣，見我們輸了幸災樂禍而已，過來說了些有的沒的。放心，我不放在心上。只是——”
“我不放心的是你。”
“切！”流川楓撇了下嘴角。那人還想挨揍不成？
“誰會怕那種家夥。那人就是欠修理。”
“是啊，當然不怕。”仙道拿過他的手，握著摩挲。“我是怕你沖動，答應我，忍一忍哈。”他用力捏住那只企圖掙開的手。“聽話，就忍耐一下下。那家夥，早晚再也說不出話來。等著瞧吧。”
“你……”流川楓感到這個人身上有什麽不對勁。“你打算做什麽？”
“什麽也不做啊。”仙道挑起一邊嘴角笑道。“嗯，我想……”他瞇縫起眼睛打量著對方，“我想你和睡。”
流川楓霍地一挑眉。“真的？”
仙道輕輕點頭。“嗯，就這樣。”
每每失落，流川都在身邊，自己融化在他的熱切和關愛中，讓自己得以相信這個世界上還有如此的誠摯與熱情，流川是自己不願也不能失去的。現在，他決定，一定要守護這份澄澈的熱情，只要那家夥不威脅到流川的前程，不管那家夥做什麽就忍讓，他不會出手，不然，即便化身為魍魎也在所不惜。
流川楓是做好了準備，以為這次能做到最後，可最後一刻，這個人還是停了下來，不禁有所失望呢。他想即便再過兩年，身體也不會有多大改變了吧，為何這個人就這麽在意成不成年這點呢，不是已經來過一次了麽。
“嗳，在關西這幾天，你好像曬黑了點呢。”仙道的手指在他胸口輕彈。“那個，飲食什麽的還適應得來吧，沒生病吧？”
“少啰嗦。”流川楓瞥了他一眼，但是帶著點撒嬌的意味。
“呵呵，回家來是休息幾天……對了，今年集訓什麽時候去，通知了嗎？”
“十號。”三天以後，為期仍是一周。回來以後依然在盂蘭盆假期，趕得上去祭拜爸爸。
“唔，這段時間我就只能接著念書嘍。”仙道撅著嘴聳了聳肩。
剛要開口就想起這個人家裏上月底爆發了沖突，盂蘭盆節他不可能回東京去了吧。他不在的這一周這個人……
仙道從他的神情中讀出了什麽，寬慰地笑道：“你看，從廣島回來這幾天我一個人不都在好好溫書嘛！”
“啊，餓死了誒！早上起來我還什麽都沒吃呢，這就又消耗了一下……嘿嘿。要餓掛了哦。”
“你想吃什麽？”流川楓撐著床鋪坐起來。
“誒，什麽都可以啦。剛‘吃過’你哩，接著又能吃到你做的飯，真幸福啊。”
“蠢材。我去沖個澡，然後出去買材料。”
“好啊，好啊！”
“你也打理一下自己吧。”
“什麽啊，我這樣，你討厭了啊？”仙道撚著垂在額前的碎發，“邋裏邋遢的你就不喜歡啦？”
“沒那回事。”
流川楓出門買食材，這段時間，仙道用剃刀刮去嘴邊孱弱的胡須，花時間吹頭發，讓頭發像以往一樣豎在頭頂，感覺有點長了，效果打了折扣，抽空去剪短了吧。不過此時鏡中的形象多少令他滿意。
抹布還放在窗臺上，他接著擦拭窗臺，而後是電視機，沙發上的臟衣服統統扔進衛生間角落的盆裏，靠墊之類的雜物擺正。簡單收拾之後，這間小屋比剛才像樣多了。
流川楓提著超市的塑料袋回來了，眼前一亮，這屋子讓人舒服多了。就是桌子，上面還那麽多書，怎麽吃飯啊？
仙道想想也是，可實在騰不出多餘的空間了，他只好將一部分書先挪到地上。
“你哪來這麽多參考書？”流川楓過來幫忙。
“啊？我說了呀，新買的，還有借來的……以前我覺得沒必要吧，可還想再努力點那就需要了。”
仙道把空調打開，室外機頓時發出很大的噪聲。“一會兒做什麽好的呀？”
“炒面，還有裏脊肉排。”
“誒，可我想吃糖醋裏脊啊，上次就想了。”
“不會。”這個人自己說吃什麽都好的！
“哇，你說的也太直接了。”
“好啦，去弄吧。”仙道笑了下，拿起書本坐到沙發上。
流川楓點點頭，去了廚房。
仙道放下書，看著廚房門口舒了口氣。不過短短幾日，經受的心靈磨難卻令他覺得仿佛過了好幾年，但終於闖過來了，不是嗎？不敢說因此自己變得多麽堅強多麽成熟，可到底是平靜下來了，找回了原本的心態，也增加了一點人生的積澱吧，可能很長一段時間都不會再重蹈崩潰的覆轍了。時間不會因為什麽起變化，不會憑空變長亦不會縮短，只會按部就向前推進，所以一切終將過去。其實一切都有解決之道，所謂的絕望不過是自己將路斷絕了，斷絕自救的道路，那麽誰也幫不了，想象會使人絕望，想象會令人墮入悲哀的深淵，不去想象，不去放大情緒，前路自然會浮現在眼前，會明白沒有什麽是過不去的。
嗯，這幾日差不多與世隔絕了，過幾天叫越野出來吧，不知他是不是還在懊惱。他們還沒發表引退感言呢，這次一定要出席，要圓滿地劃上句號。
作者有話要說： 咳，該更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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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劇場又該到仙道學姐的故事了~~~
學姐還是有朋友的，男生人緣也好，所以他們常維護她，不過擠兌她的人今天又趁學姐上體育課時把她的制服和書包給藏起來了，學姐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流川今天訓練結束早了，就按說好的來這邊找學姐，看到學姐急匆匆在學校樹叢裏找來找去，就問她幹什麽來著，然後幫她一起找，最後在舊倉庫外面的旮旯找到了制服和書包，流川說了就別換什麽制服了，穿學校的運動衣挺合適的~
☆、五十六、碎片之惡意
群馬縣伯父家的堂姐來了。專程來看望他的。
一開門，仙道大為吃驚。
這位身材胖胖，臉上總是掛著充滿活力笑臉的堂姐，今天卻一見到他就哭了。
這令他一時手足無措。趕忙接過堂姐手裏的提包，將她請進屋來。
堂姐在沙發上坐下，從裙子口袋裏掏出手絹擦了擦眼睛，深吸了口氣，說她都知道，已經聽說了。
這位堂姐一直對他有別樣的好感，所以才對發生在他身上的事有著很更深的感觸。他不知該說什麽才好，便在桌邊的椅子上坐下，打算靜靜聽她說。
堂姐告訴他，他怎麽都是仙道家的人，不用避諱，逢年過節什麽的該回來就回來，不想回自己那個家，就到群馬來呀，這裏有爺爺還有伯父呢，都很惦念他的。
他點點頭。依然不知道該說什麽。
“——又不是你的錯。”
堂姐下結論般說道。
是啊，他有什麽錯呢？在何種狀況下降生，他根本決定不了。可他卻儼然成了家庭矛盾的核心，除了保持距離，還能做什麽呢。
“你爸爸……這次回來，爺爺訓斥他了，作為晚輩或許我不該這麽說，可這個錯誤的確是因他而起啊，你是無辜的，卻像這樣……搞得好像被家庭驅逐一樣，豈不是太沒有道理了。都什麽年代了，還搞什麽私生子歧視，別以為我不知道，有私生子的大人物難道少啊。”堂姐又用手絹擦著眼睛。
“啊，你們依然是我的親人，這我知道，不會改變，只是我覺得眼下碰面的話——”
“尬尷？”
不置可否算是默認了吧。
“這樣，你可以自己回來啊！東京的家……”
“謝謝你，我了解你的心意啦。”仙道說道，“現在我忙著念書呢，要應付升學考試了。家裏的事，我不會想太多。”
“嗯，你能想開那當然最好。這個假期你不回來，就換我過來陪你好了。”
這樣也不錯啊，還以為盂蘭盆節假期和夏日祭只能一個人泡在書堆裏度過呢。仙道微笑著點點頭，“好呀。”
“對了，你住在哪兒？我這裏……你看，不太方便啦。”
“我有預定旅館，一下車就急著到你這裏，一會兒過去辦入住手續。”這時堂姐的口氣多少爽朗起來了。
“打算待多久？”
“怎麽也要過完夏日祭啊，我連浴衣都帶來了。反正我在家也沒什麽別的事。”
“那，要不要先帶你逛逛，晚點送你過去？”
“好啊。”
堂姐好像喜歡鮮艷顏色的衣服，粉色啊，黃色啊，可這些顏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無疑使身材看起來更圓潤，雖然她嘴上總會嚷嚷著要減肥啊，想變瘦啊，瘦一點才漂亮，但在衣著選擇上似乎一點也不在意視覺效果。可能她也就是說說，不是真的非要變得很瘦不可，或許其實暗色的衣服也有，他沒見過而已，畢竟每年見面的機會不多。
“Akira，這麽說，你以後就不打球了嗎？”
仙道帶堂姐去了湘南海岸公園，在海邊散過步之後，他見時間不太早了，去橫濱是不太可能了，就帶著她來到那個帶籃架的小公園——雖不是什麽名勝古跡，對於他來說有著特殊的意義。當他解釋過前幾天已經完成了引退儀式，三年級了嘛，社團活動也該告一段落了，堂姐擡頭望著那個寒傖的籃架這般問道，表情帶著些許惋惜。
“啊不，到了大學再說呀。”
“你是很喜歡打籃球的吧？雖然比賽什麽的我不太懂。”
“嗯，喜歡呀，可這不是要畢業了。”他笑了笑。
“Akira，你有女朋友吧？”
這個問題，堂姐的眼中明顯已經有了答案。
“有啊，是很喜歡的人。”
“已經決定將來娶過來當‘媳婦’了。”
“很漂亮的人哦？反正肯定不是我這種胖子。”堂姐撅了撅嘴。
“每個人都這麽說啊，”仙道聳了聳肩，“不過的確是事實，漂亮是公認的。幹嗎這副表情呢，你有你的美啊。”
堂姐笑了起來。
“對方是怎樣的人？方便的話，能不能帶來見見，讓我認識一下？”
“好奇啦？你該不是……為這事才特意來的吧？”
“一部分目的啦，你可別誤會呦，我主要還是關心你才來的哦。”
“很可惜呀，現在還真是不方便，他……楓咪咪不在神奈川。”
堂姐點點頭，大概認為對方是和家裏人一起去祭祖了。
“哎呀，總不至於是只貓吧？名叫‘楓’嗎，看來是個斯文的女孩子嘍？”
“這樣看是哪方面了。有時蠻狂野的。總之是個直率熱情的人。”
“狂野是在什麽時候？”堂姐笑得有點壞。
“餵，你想到什麽了啊！矜持一點啦，不然小心將來嫁不出去哦。”
“哎，討厭啊！”
“明天真的帶我去元町？”
“當然，去橫濱必去元町啊，很洋氣的商業街呢。”仙道去過那麽兩三次。“中華街自然也要逛一圈嘍。”
堂姐忽然想起來了，“不會耽誤你覆習吧？”
仙道擺擺手，“不差這幾天啦。”
那人故意找碴，明顯是想報覆他。
在青年隊的封閉式訓練營裏，擡頭不見低頭見的就那麽幾個人，完全避免接觸是不可能的。
在做基礎傳接球練習時，那人好幾次故意把球往他身上砸，卻裝成失手，主動禮貌地道歉。進行分組體能訓練，尤其是一些拉伸活動，需要隊友幫忙有身體接觸，那人不是故意用蠻力就是暗地給他一肘或踹他一腳，惡意的小動作不斷。練習比賽就更不必說了，總是找機會沖撞他。若換成別人，他根本就不會計較，白癡櫻木也常常無端找碴，但性質不同，那完全是幼稚的胡鬧，沒有深刻的惡意，但這人不是！
青年隊的帶隊教練遠比學校球隊的教練嚴格，是他遇到的最嚴苛的教練，態度嚴厲，措辭粗魯，訓斥人開口向來是“爾”或“爾等”這種稱呼。若訓練中和隊友發生爭執，下場可想而知，唯有忍耐了。
流川楓一忍再忍，再三克制，可是唯有一樣他怎麽也忍不下去。
這晚，他在集體浴室洗過澡回到宿舍，距離熄燈還有一些時間。
那人盤腿坐在地板上擺弄他的背包。
他幾步沖進去，一把搶過背包，一臉嫌惡地瞪著他。
“那是……美軍的東西吧？”那人指著他背包帶環扣上掛的鑰匙鏈，“是真的來覆槍彈殼哦。”正是仙道從橫須賀的紀念品商店買來送給他的。
“……”不明其意。
“我記得，我記得啊——上次掛的不是這個啊。”
“！”他心裏突地一驚，莫非……是最壞的那種可能性，水母造型的鑰匙鏈……
“你想起了什麽呢？”
那人的笑容，那是一種只能令他想到排汙管的低劣笑容。
那人站起來，歪著腦袋聳了聳肩，走回自己的鋪位坐下，兩三個同伴正等著他過去聊天。
他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慢慢吐出。反覆幾次，確定情緒壓制下來，放好背包，從裏面拿出隨身聽，在自己的鋪位躺好，用耳機牢牢塞住耳朵，將音量調大。那人的汙言碎語仍不斷傳進大腦。真的是忍無可忍。
他第一次對集訓產生厭惡感，巴不得這一周快點過去，再也不想見到這混蛋！
十五號，夏日祭廟會上，堂姐穿著帶來的粉紅色浴衣，還把頭發盤了起來。
從面料看來，應該價格不菲，近年來高檔浴衣的價格都趕上和服了。堂姐住在家裏，平日除了照顧爺爺就是打打零工，既沒有結婚也沒有其他更多的需要花費的地方，存的錢用來買幾件高檔服飾蠻正常。
仙道把越野也叫出來了。他已經和家裏人祭祖回來了，眼下正閑著呢，又沒有可約的人……呵呵。
堂姐之所以會長成這種胖胖圓圓的身材，他似乎了解原因了，一路上見到小吃攤她必定湊上前去買，棉花糖，蘋果糖，章魚燒，限量免費領取的水果串，炒面……怎麽能吃下這麽多零食，明明吃過晚飯才出來的耶！啊，如此繼續下去，她是不可能瘦下來了，不過比起苗條她顯然更愛美食啊。
發現越野和堂姐還蠻聊得來。如果……嗯，只是假設一下，他們湊成一對應該會美滿吧。可是，據他了解，越野是挺在意對方外表那種，算了，這種事啊，還是順其自然吧，主動撮合反而會破壞什麽。——這是他才意識到的。
堂姐忽然想起了，問他們為什麽不穿浴衣？都是普通的T恤衫配牛仔褲，腳下人字拖。
仙道放眼張望街上的行人，顯然穿浴衣的女生多過男生啊，男生隨意點無所謂啦！再說，他也沒有。越野倒是有，不過，他覺得要是有女朋友，迎合她的穿著就該換上，問題是自己又沒有，就是隨便逛逛，還穿的像那麽回事是要怎樣啊？——當然他沒直說，隨口敷衍懶得換。
“書念得怎麽樣啦？”堂姐跑去撈金魚，站在一旁的仙道趁機問越野。
“總覺得啊！”越野不知怎麽的嘆了口氣。“一下子，找不到目標了。”所答非所問的回答。
他很快自己解釋說：“兩年半的時間都在籃球上拼命，忽然就這麽不打了，一時適應不過來吧？你也是吧？”
“又不是絕對不能打了，不用那麽拼命，私底下練練也不是也行。”
“嗯，”越野擺了下頭，“大概我沒你那麽能想得開吧。”
“其實沒什麽想不想得開，我只是覺得無論如何都只能往前看，已經過去的，就慢慢放下吧。”
“流川怎樣，訓練還沒回來？”
見堂姐站起來轉過身，他趕緊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你們聊什麽呢？”
“哎，全失敗了啊？”
堂姐兩手空空。她倒也沒怎麽失望，“是啊，算了，去玩別的吧。”
“啊，差不多該去看煙花了吧？”越野問。
“嗯，我們到海邊去吧。”仙道點頭說。
集訓終於結束了，坐上返回集合地的大巴車，流川楓在心裏長長舒了口氣。
總算沒讓那人得逞。
處處給自己下絆子，無非是想法設法激怒自己，好讓自己在沖動之下犯錯被教練體罰，直接開除了更好。他才不會上當呢。
不想和那人交手。這也是第一次產生這種想法。應該說是不屑。情緒問題，他以前從會把私人情緒帶入球場，無論是什麽樣的人，只要熱愛籃球認真比賽，他都會視為值得尊重的對手，但那人，出現在球場上，他覺得是對籃球這項運動的侮辱，球技和人品的確不必非得聯系到一起，可也得有個最低限度。這個限度因人而異，反正那人的做法已超出了他能容忍的底線。
很快他發現自己想錯了。把那人的壞想得太簡單了。
——你們做過吧。
顧問教練宣布解散後，那人悄悄溜到他身邊，輕聲說了一句。
——都住到一起過，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麽。很爽吧？和男人比女人更爽？
他登時僵在原地，腦中轟然亂成一片，全身動彈不得。
為什麽？為什麽這人知道？絕對不可能是仙道說的。可那又是為什麽？
——幹嗎？還想和上次一樣？來啊，來揍我啊！
惡意深不見底。
站在並不涼爽的街上，他感到背脊不禁陣陣發冷。
那人從一開始就知道，什麽都知道，而且隨時有可能把一切都說出來，讓所有事曝光。沒有馬上這麽做的原因——
為什麽要這麽做，做這種事……
那人做過什麽，他揣度不出，恐怕那絕對是令他發指的。那人曾親口誇耀過以前怎麽欺負澤北，澤北還不曾招惹過他，那麽在廣島比賽時對那個人豈不是——
狹小的廁所隔間裏，那人對仙道拳打腳踢，一邊威脅他要把知道的事全部說給教練和評委一邊逼他下跪，甚至把腳踩在他頭上……
怒意開始源源不斷湧上心頭。
偷襲的是他，打人的也是他，有事盡管沖自己來啊！
好半天他都佇立在原地動彈不得。
緩過神來，發現身邊的隊友早已散去。
仙道送堂姐到新橫濱站，和她道別，目送她提著行李包走進月臺後搭車返回鐮倉，再回到自己的公寓。
進站前堂姐再次叮囑他，新年時可得來啊，回群馬這邊來。他無奈地笑著說，自己可是應屆考生耶，正月也不可能閑著的，不過若是時間允許，就回去待一兩天。
今天是流川回來的日子，不過那小子應該先回家，怎麽也要休息一晚才會來找他。嗯，晚點給他家打個電話吧！
玩也玩過了，該接著用心溫書了。得把這幾天落下的進度趕上去。
不知不覺幾個小時過去了，他太過投入以至於沒註意到門外傳來動靜。
關門的響聲之後是什麽東西“啪”撂在地上的聲響。
這終於引起了他的註意，下意識扭過頭去。
“咦——？”
“女朋友”呆呆地佇在玄關，臉色蒼白，神色肅然。
“直接就過來了？”他馬上站起來，笑著迎上去。“怎麽，這麽想我啊？”
流川楓的神色卻絲毫沒有緩和。
“怎麽啦？”他將手搭在對方肩上，發現“女朋友”身體很僵硬，手心上全是冷汗。
他能猜到是因為什麽，但真的不希望猜中。
流川楓驀地緊緊摟住他。
“啊……我知道，我知道了。”他深切地點點頭同時安撫般輕輕拍著他的背。“真是委屈你了。”
流川楓搖了搖頭。“你才是。”
“嗯？我怎麽了？”
“告訴我，那人怎麽你了！”
“沒有啊，”仙道眨了眨眼，“就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
“絕對有！”
仙道倒吸了口氣。
“我想不會是無緣無故的，你先告訴我，你和那家夥之間，究竟發生過什麽？是不是……他騷擾你了？”
流川楓咬了下嘴唇，垂下視線。
“若是真的，我一定教他付出代價。”
“不是。是我——”
仙道拉著他坐到沙發上，流川楓花了點時間慢慢將上次集訓結束後自己如何跟梢，如何偷襲那人，還有這次集訓的事講完。他猜那人撿到了自己弄丟的鑰匙鏈，這也是他最在意的，至於為什麽會知道他倆的關系就怎麽也想不出了。
仙道聽完面無表情，眼神嚴峻。
“雖然打人不對，不過，打得好。”半晌他點點頭說。“下次再碰到這種家夥，換個教訓方法，不一定非要使用暴力，更不一定非要親自動手。”詭異的冷笑。
“我來想想看，接下來該怎麽辦……”其實從廣島回來沒幾天他心中已有個大致形成的計劃。有生以來頭一次有人能把他逼到這個地步，同時也讓他更深刻地認識了自己，若是必要他可以比任何人都冷酷。之所以猶豫，他不想失去和流川在一起的資格。
流川楓從此時的他身上意識到了什麽，忙說：“別啊。”
“怎麽，你還同情那家夥？”
那人怎樣都是自作自受，只不過不想讓面前這個人冒險。
“那人沒對你動手吧？”沒有被逼迫下跪什麽的吧。
“不至於啊，那可是在體育館外面，打人會怎樣，他還不至於這麽蠢。”
流川楓這才稍稍放心了些。“那你想怎麽做？”
“這個，”仙道歪了歪頭，雙手墊在腦後，忽然一副放松的樣子，“我們總不能任他擺布，整天戰戰兢兢活在他的威脅下吧？”
“反擊吧。”
“把主動權搶過來。”
“？”
“被對方進攻得分了，接下來不是該看我們的了？我是想過讓他徹底消失，不過現在計劃變了，只要他肯乖乖閉嘴就行了。這樣，自己也不至於有什麽麻煩。”
“能做到？”
“能啊，就是方法比消失覆雜些。只不過，對他本人來說——啊，那是頭魍魎，或許還不如直接消失來得更痛快些。”
流川楓像審視陌生人般凝視著他。原來這個人並不窩囊，或許比自己想象的更殘忍，這樣的他並不可怕，反而讓他人覺得可靠，只要他說得出就一定做得到。不過，他自己也並不軟弱！
“你不用為我做到那個地步。”
仙道溫和地笑著拍拍他的手背，“沒人喜歡被威脅、被牽制。”
“我的確勸你忍讓，自己也在忍讓，但是，似乎沒用啊！忍到什麽時候是個頭？就算你先打人是錯了，但有必要這麽逼迫我們嗎？這種揪住別人小辮子不放的家夥……你襲擊他的證據可能握在他手裏，他又通過暗中調查清楚我們的關系，不過只要我不在乎，外人如何看待我根本傷害不了我，但你會甘心嗎，再怎麽忍讓，他依然隨時可能把這一切都捅出去讓你前程盡毀。而且那家夥犯的最大錯誤，是拿你來威脅我。當然得給他點顏色瞧瞧嘍，有必要讓他了解一下窩囊廢的骨氣。啊，可是對象是魍魎啊，警察什麽的又派不上用場。”
“——你已經給自己惹了麻煩，恐怕自己還沒意識到。”搬家公司那個怪胎曾說過這句話，流川楓驀地想起來了，當時的確沒意識到嚴重性，莫不是正指此事。
“那個怪胎……”
“嗯？”
“去找他！”流川楓說。“你待過的那搬家公司，有個前輩，他知道以後的事。”
“寬木前輩？”仙道一拍腦門。“瞧我！一直說改天單獨拜訪他哩，結果拖到現在。你怎麽想起他了？”
“什麽預測學什麽的，他不是很懂麽。”
“噢、噢，有道理。”仙道笑笑，“的確該找前輩好好聊聊啦，我呀，最近算是跌進運氣的谷底了。”
“我也去。”
“誒，你不是不相信那套嘛。”
“白癡。”
“啊，我們不說這些啦，總算回來了，說點開心的吧！”仙道站起來走進臥室。
不一會兒，拿著一條針織的灰色收腿運動褲走出來，“喏，這是我在元町買的哩，趕緊穿上瞧瞧。”在他面前抖了抖，褲子口袋處繡有奇怪的徽章。
“還沒告訴你呢，放假這幾天我堂姐大老遠跑來看我，就帶她到處逛逛、玩玩。嗯，是我伯父的女兒啦，爺爺這邊的親戚還都蠻惦念我的呢。”
這褲子短啊！才到腳踝。流川楓鼓著腮幫子瞪他。
“什麽呀，應該這樣穿。”仙道把褲腳稍往上提，故意一邊收口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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